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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30日 星期六

【閱讀書摘】威士忌酒窖的貓咪基爾特

威士忌酒窖的貓咪基爾特

「威士忌酒窖的貓咪基爾特」(譯註:Guild,中世紀用語,行會、同業公會的總稱)是個歷史悠久的古老組織。實際上,打從酒窖還沒造好以前,貓咪們就組了同業公會,輪番擔任門房看守威士忌了。加入基爾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好比村莊那一帶人家所飼養的貓,如果不是鴻運當頭、功勳彪炳,基爾特看不上,是沒辦法加入的。即使是在基爾特人力不足的狀況下,缺少良好人脈引薦,也還是不行。

至於那些喵嗚喵嗚叫、吵得要命的農家小貓怎樣來著?唔,那些貓的靈巧度是不錯,但是一提起禮貌……哎呀!不行、不行哪!

不過,養在船上的貓當中,截至目前為止倒是有一、兩隻及格的。很久以前,在船隻還是木造的、男人還是鐵打的年代,船上的貓少說也有上百隻,有時候,那種威風凜凜的公貓上了岸,還會被咱們之中的母貓給迷得七葷八素呢!

我的老師亞瑟.凱特(Arthur Cat)有句口頭禪:「好船隻和好酒桶,不管是哪一樣,一定都得用原木打造才行!這樣既不會沉入水底,威士忌也不會滲出來。」好像離題了,讓我伸一下懶腰,欸。講回貓,雖然我真正想講的是亞瑟.凱特的事蹟,但這個故事按順序,非得先從基爾特的事說起不可。所謂「基爾特」是我直接從貓的語言翻譯過來的。在我們的話裡,「基爾特」與其說是個英文單字,不如說是喉音更重的發音,一開始音調上揚,然後隨著喉嚨發出的咕嚕咕嚕聲,音調慢慢地降下來,唸起來跟「基兒爾特」(Guil…d)差不多接近。原音雖然也算得上是個柔軟、美妙的喉音,但卻也是帶著「少了點什麼似的」淒涼況味的一個字。

一旦成為酒窖裡的貓,就不能缺乏與酒窖工作人員們好好相處的才智。酒窖的工作人員都是大個兒,而且跟咱們一樣,不是優秀的同仁是進不來的。酒窖的常客會把咱們視為工作夥伴,當然囉,主人不會是咱們貓兒——不是工作人員,就是常客們莫屬。而那些有翅膀、輕飄飄地飛過來飛過去,還會「啾—啾—」滑行的麻雀和白頭翁,也是小小的寄宿者。


說不定你會認為和酒窖的漢子們混熟,是件簡單的事;但你如果那麼想,那就打錯算盤了!因為大伙兒的工作量都很重——即便只是一堆無聊的工作。在他們的工作場所裡面,不是這個推過去、那個滾過來,就是這邊得看守一下、那邊需要擦一擦的……二十四小時不停的勞動,就連咱們貓兒,也是連好好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雖說大部分的漢子都是不錯的人,不過,偶爾也會出現幾個囉唆型的——這種傢伙十之八九都喜歡狗——常常會對咱們大呼小叫,不然就是拿東西丟咱們,或者動不動就想要一腳踹過來。

亞瑟.凱特向來不是個熱心助人的傢伙,她曾說,與其幫過了頭,不如適當地伸出援手就好。那個女人雙目緊閉、背上寒毛直豎,一再地說著:「想想看,那是什麼鬼日子啊!成天被關在家裡,何止是討厭的老太婆,連那群臭小鬼也把你當成敵人一樣的吼……。」那個女人,只要一想到這些,背脊就會聳起來,那漂亮的、如針一般尖銳的鉤形指甲,就會從爪子裡伸出來,像是在說著「嗯……」點頭稱是的樣子。

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咱們這些酒窖的貓兒,不會像一般的寵物貓一樣被抱在懷裡,也不會得到什麼玩具之類的東西。只有在極為罕有的時刻,能像球一樣縮在人類溫暖的膝頭上。然而,即使如此,這真的只有一下下的時光,算得寬裕一點,也只不過是喝下午茶的十五分鐘左右而已啊!

太寵的話,貓會變成膽小鬼的。咱們這種酒窖裡的貓兒,如果變成膽小鬼,是沒辦法立足的。因為咱們哪,不和咱們的死對頭——壞老鼠交鋒是不行的。咱們地盤裡面的敵軍體型,比別的地方都來得大,而且又肥又壯。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很不要臉、簡直是標準惡徒的臭傢伙!

你問在下是誰?唔,在下已經上了年紀,在冬天夜晚,舊傷口都會疼痛不已。老實說,偶爾心中都會不由得興起不如就蹲在暖和的蒸餾室中,悠哉悠哉過日子的念頭。喵嗚……,不得不那麼想——要是能在自己的窩裡面蜷成一顆球,或是在發芽室寬敞、寂寥的小房間裡,當個不問世事的隱者,那該有多好呀!可惜,身為咱們基爾特的一份子,可是連一個晚上都不許輕敵的。倘若一輕忽,敵軍就會開始繁衍壯大,在咱們的地盤裡蔓延開來。這樣一來,那夥鼠黨就會在酒窖裡到處散佈細菌,讓酒窖變得髒亂不堪。不成不成、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不論是怎樣淒涼的晚景、不濟的境遇,我至今為止,還是來回巡視著發芽室和大麥倉。那是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當我還是隻剛剛斷奶的小貓時,跟在亞瑟.凱特屁股後面做的事,到現在完全沒有改變。

喵嗚……,那個女人真的非常親切。對敵人一點也不畏懼,總是一刻也不容許牠們躲藏似的,瞪視著牠們。心血來潮的時候,會抓個兩隻成年老鼠給我當活教材,她就是這樣地靈巧。我在剛開始的那幾個晚上,要是沒碰上敵軍中最強的那幾個傢伙的話,就會揣測著,要是跟對方遇上,會看到什麼樣的眼神呢?一想起這個,我就氣到渾身發抖!那些畜生!沒錯,牠們就是我的敵人!仔細想想,讓我打從心底憎恨、想要奮力追趕、作戰、殺光對方的動物,也只有牠們了!牠們是咱們貓兒和人類兩邊共同的敵人——到處散播跳蚤和蝨子、可惡極了地隨地大小便,不僅如此,在那口骯髒的黃牙和乖僻的劣根性作祟之下,牠們連小動物們的東西也要掠奪。

在威士忌酒窖裡,會先把最上等的大麥浸泡在水裡,逼出糖分來。接下來,再舖到有如一座大廳那樣寬敞的地板上,堆得跟貓的身高差不多高,就這樣放個好幾天。從敵軍的角度看來,這根本就是一座夢寐以求的美食山啊!要是隨隨便便把那幫傢伙放進那裡,讓牠們在大麥堆中滾來滾去鬧著玩,把麥子弄得亂七八糟、喜歡吃就吃個痛快的話,牠們不但會大口大口把麥子吞進嘴裡,嚼得嘎吱嘎吱響,還會順道從嘴裡把髒東西吐出來,弄得到處都是。呸!可恨的傢伙!總而言之,暖和的、發芽中的大麥堆,無疑是適合敵軍橫行的好場所。

酒窖所在的建築物,是老房子中很常見的那種通道狹小,到處都是螺絲洞和引不起注意的陰暗角落,有木頭可以供鼠輩盡情地啃,也有方便牠們養兒育女的自由空間,如一些坑洞。說實在,如果少了咱們這些貓兒的話,敵人一定會在這兒放肆地撒野。

就是這麼回事!咱們歷史悠久的基爾特之貓啊,基於不得不努力滅鼠的信念,一直是目光炯炯,一點點風吹草動都不放過的!

進入老字號威士忌酒窖的好運貓兒,還能被署名在公司準備給人類用的職員名冊上面。譬如說,在這個酒窖裡,我的頭銜就是「有害動物驅逐員」。我的伙食費是從酒窖的管銷費用中支出的。但是,供給我吃可是必要的唷——我現在可還沒衰老呢!不過,雖然說接受放在漂亮的盆子裡、滿滿一碗的牛奶或是可口點心時,會高興不已;稍微生病或受傷時,讓獸醫師照顧也是一件不錯的事,但最感動的,還是莫過於酒窖的漢子們看重咱們、認為咱們的任務攸關重大。

咱們這些貓住在酒窖裡,因捕獵鼠輩而戰死,是一種本分。咱們協助製造那被叫做威士忌、香氣會留存在鼻腔裡的飲料,並非白白葬送一生。那香氣真的是相當濃烈啊!

咱們的任務就是看守,那絕不是份輕鬆的工作。在白天,那些有翅膀的惡作劇者,會弄破發芽室窗戶上的金色網子,或者是趁門忘了關時飛進來。在夜晚,那些腳程快的惡作劇者,會從各個角落潛入。雖然消滅這兩種敵人都很花工夫,但實在很愉快!而且拿來當點心還真不賴。

但是,一提起敵軍,牠們可是我一輩子、每夜每夜,不得不交戰的死對頭。擊敗自己的同伴、出鋒頭雖然有趣,但卻是件危險的工作。況且,依我的喜好來看,說起來也不愛拿敵人來打牙祭。不,因為這完全是必需赴湯蹈火的工作,所以也有好幾次,腦海中會出現我之前說過的那種,脫離基爾特隱居起來,或是跟著酒窖的某個男人回家,悠哉悠哉地渡完餘生的想法。喵嗚……,但畢竟別無所愛,只有在這種地方生活,才是我的夢想啊!如今,基爾特的工作已經和我的身子結為一體,除之不去了。

喵嗚——凹嗚……欸。伸個懶腰……,該把身體舔乾淨、到我喜歡的地方磨磨爪子,四處巡一巡了!昨晚,我已經嗅出那個有著小老鼠的新巢穴在哪兒了,今晚,非得消滅那幫傢伙的其中一隻不可。


酒窖裡的貓勇士

The Whisky Cat

  • 作者: C. W. 尼克/著, 森山徹/攝影
  • 譯者:呂婉君
  • 出版社:九(音勻)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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