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窩分類

2014年8月24日 星期日

【閱讀書摘】更了解自己

更了解自己

「我有一個很糟糕的童年。」夏綠蒂‧庫克這麼說;她於一九六〇年代在加州長大,母親是波蘭人,父親是德國人,兩人都是種族大屠殺的倖存者。她說:「我的父母從來無法克服過去的經驗烙印的傷痕。」她的母親在戰爭期間被拋棄,心理很不健康,夏綠蒂在家中飽受虐待;他們的家位在死巷,附近沒有其他小孩。「在交友方面,我進大學時完全不具備任何技能。」

但在柏克萊,大二時他遇見了泰芮‧盧波。「她教化了我。」夏綠蒂說;當時的她很害羞,而且對別人總是抱持著不必要的懷疑,「她努力把我推進社交場合裡,激勵我參與。她甚至把我拖進她爸媽家;他們那一家人,是真的會坐在一起聊天的家人。這對我來說是很神奇的畫面。她自有標準,希望我表現得好。她對我的影響很深遠。」

泰芮那時是藝術系的學生,後來成為社工。她溫暖、風格獨特、迷人而引人注目,而且樂於從事任何創意工作。「泰芮讓我知道如何交朋友以及如何成為別人的朋友,如何透過可怕的事物而成長,以及如何讚頌意外。」庫克說,「如果身邊那個人讓我覺得氣餒,泰芮會和我詳談困擾我的這整件事。」

夏綠蒂和泰芮相識時,她正處於慢無目標的階段,也試一點毒品(在那個時代很正常),自我毀滅的傾向也一如過去。同樣的,泰芮不說教,而是採用溫柔的蘇格拉底式問答法來挑戰夏綠蒂。「她強迫我至少要對自己的想法誠實。」有一次,夏綠蒂遭遇常見的青年身分認同危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又相信什麼,泰芮說了:「想一想所有妳喜歡、妳關心的事物。這些東西都在妳的心裡。妳就是那個整合因子。」

夏綠蒂開始體認到,她不需要成為什麼,也不需要順應什麼而變成某種類型的人。「我記得當她對我說這些話時,一股輕鬆流過了我的全身。」夏綠蒂回憶道。泰芮的話鼓勵她繼續接納自己的不同面向,並跟著自己的品味走。「今天我住在一棟典型的加州工藝式建築裡,放滿了來自日本、韓國、中國和越南的藝術品,也有一些印度和西南方的作品,還有一九六〇年代的搖滾明星海報,與瑞典和義大利的現代裝飾。在我心裡,我也享受著想法與哲學的整合。」

她們兩人一直很親,直到泰芮於一九九一年因肺癌過世,當時她才四十出頭。夏綠蒂一直懷念英年早逝的好友。「她就像溫室,培育了我的人格。」夏綠蒂這樣說起泰芮;從夏綠蒂的家具、價值觀到想法,無一不見泰芮的精神。

像泰芮這樣朋友,可以幫我們理出頭緒、找到自己,並鼓勵我們更新、更好。少年時認識的朋友,可以幫助我們建構身分認同、克服傷痛的過去,或者陪我們走過通常崎嶇難行的成熟之路。正如很多人點出的,由於現代的經濟環境有礙人們承擔起大人的責任,早婚也已不再是趨勢,使得青春期與成年之間的過渡期越來越長,因此產生了一種新的年齡層類別:初顯成人(emerging adult)。朋友網絡在這個時期規模最大,之後隨著人們在職場與戀情中安頓下來慢慢變小。這學生時期和真正成為大人之間的這段時期,朋友特別重要。心裡學家卡洛琳‧麥娜瑪拉‧貝莉博士( Carolyn McNamara Barry)與史蒂芬妮‧瑪德森博士(Stephanie Madsen)寫道,在這段時期,「友誼讓你自覺有價值,也讓你有機會訴說心情與誠實地討論宗教、人生抱負、道德困境與人際關係等議題。」

初顯成人說,他們覺得和朋友比和手足更親。其中的一個原因,或許是因為他們不覺得需要從朋友當中脫穎而出,而面對手足時通常需要這麼做 。(手足敵對現象有一個演化上的理由:在人類歷史上,手足會彼此競爭資源及父母的關心。即便身在富裕、現代的家庭,孩子們擁有自己的臥室、娛樂系統與就學基金,想盡辦法把手足比下去的傾向還是很明顯,有時甚至很粗暴。也難怪,懷抱著種種不安和焦慮的青年人,寧願對家庭以外的人敞開心胸。)

不管是幾歲的成年人,朋友都能提供一份現成的好禮:他們非常了解我們,有時候甚至超過我們對自己的理解。在華盛頓大學聖路易分校負責經營人格與自我了解實驗室的心理學家絲敏娜‧瓦希芮博士(Simine Vazire)說,尤其是,朋友旁觀者清,更能說出我們的行為特質。她說:「朋友會評估我們是不是風趣、霸道或有魅力,比我們自己分析得更好。」 他們或許不會比我們更了解我們自己的感覺、想法,這一點無須訝異,但是,他們卻很能判斷我們的智慧。(同樣的,我們也常常自我批判,覺得自己沒有那麼聰明。)

瓦希芮說,朋友能比我們自己更了解我們的行為特質與智慧,其實只是因為當局者迷,而且/或者自我批判會威脅到我們的自尊。一個人如果能更清楚自身的行為舉止,會更受人喜愛,而這也正是朋友能提升我們生命品質的切入點:他們可以強化我們的自我認知(理所當然的,也能讓我們更受歡迎)。

我常和我的朋友艾黛兒討論友誼的這個面向,而這裡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地雷區。敏銳、有同理心的人常常會煞費苦心保護朋友的感受,讓對方免受傷害,而這也包括了撒點善意的小謊。(事實上,一項研究發現,密友之間在每一次社交互動中會說的謊言比和其他人時少,但還是不少。其中的差異是,朋友之間說謊的目的比較常是利他而非自利;我們對點頭之交和陌生人說的謊比較屬於後者。 )  當我們在分析別人的小毛病時,我和艾黛兒常會問:「但如果是我也做了這種事,妳會告訴我,對吧?」會嗎?我認為我們很誠實地對待對方,這是我們極親密的關係中非常重要的優勢;但艾黛兒人很好,而且很支持我,她也可以看到人們動機與行動當中的複雜性,而不只是評斷好壞,因此,即便她知道我很重視回饋意見(至少理論讓如此),但我很難想像她會打破我對自我醜陋面的任何錯覺。

我還記得中學時我曾經急急走在兩位管弦樂團的朋友面前,理由再老掉牙也不過了:我怕丟臉,不想在繁忙的停車場裡被別人看到我和他們在一起。小提琴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那兩位拉小提琴的朋友是聰明、風趣而且很棒的人,但他們不算酷。那個時候,他們用最好的方式給了我回饋:他們當著我的面嘲笑我,說道:「你看,卡琳怕被人家看到她跟我們在一起!」他們直接的誠實,再加上同時流露出來的幽默感,還絲毫不見憤怒,證明他們很清楚自己團體裡的地位而且根本不在乎,馬上把我從勢利的行為當中搖醒,讓我明白我能認識他們是我運氣好。

那麼,要如何讓朋友對你的自我行為與個性提供更好的回饋意見?「直接請對方提供資訊是沒有用的,」瓦希芮說,「與其開口問,你不如談談自己,然後看看朋友有何反應。我有一次對一個朋友說:『多數人都覺得我太嚴肅了。』我的朋友就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以此作為回應,確認了的確如此。

有些人可能會出於客氣而駁斥,但你或許能夠分辨他們到底是禮貌,還是大力否定你對自我的猜測。」 更加努力去了解朋友(並善用他們的觀點來更了解你自己),將會使得你們的友誼不那麼讓人氣餒,衝突也會少的多。即便在親密的友誼當中,「誠實」實際上也很可能會以一種經過編碼的溝通形式出現,有沒有能力收發這類訊息,就決定了你會是像理查‧列文森這樣的「超級朋友」,或就只是一般芸芸眾生 。






你交的朋友,會決定你的人生

Friendfluence: The Surprising Ways Friends Make Us Who We Are

  • 作者: 卡琳.福洛拉
  • 原文作者:Carlin Flora
  • 譯者:吳書榆
  • 出版社:三采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