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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30日 星期六

【閱讀書評】鐵與血之歌



鐵與血之歌:一場場與死神搏鬥的醫學變革

  • 作者: 蘇上豪
  • 出版社:大邑文化

引領入時空之作/中華民國心臟學會理事長 葉森洲
 
  很少有書,可以讓我先放下世界盃足球賽,一氣呵成,把它讀完。

  醫學科普最困難的,是要有敏銳的嗅覺,尋找它要傳達的訊息,和它的讀者。最好是像白居易的詩,老嫗能解。不然,也要「舉頭望明月」一目了然。科普,「普則普已,如何科之?」蘇醫師的這本書非「魚與熊掌」之難,實則兼而有之。以平常事件、日常對話,導引入歷史足跡,超越時空,回到現在的軌道,其考證之功,已非尋常,解惑之力,更見功夫,在這本書,隨手可得。例如他在〈罩不罩得住〉單元中,談起當年SARS侵襲中,許多人慢跑運動時,還戴著N95口罩,可見誤解之可怕。在幽人一默之中,卻不著痕跡地介紹了口罩的發展,新興流感的侵襲。

  這本書傳達了通用的語言,如姓「葉」的醫師、「葉」太太和「葉克膜」在近代醫學的發展;「屁眼」和大腸直腸外科的進展;羅斯福總統的血壓高達300/190mmHg,對比中華民國心臟學會宣導的低於140/90 mmHg為治療標的,喚起國人對高血壓、腦中風的認識。所以不僅是醫師、醫學生適合讀此書,以貫古通今;所有關心自身及家人健康的民眾,都值得讀它一讀。

推薦序二

開心閱讀《鐵與血之歌:一場場與死神搏鬥的醫學變革》/中研院臺灣史研究所副所長 劉士永


  在所有的臨床醫學領域中,外科和用藥的歷史一樣悠久。當遠古的人們試圖從身邊找尋舒緩病痛的藥物時,他們幾乎也在同時拿起斧刃刀鍽,企圖在自己的身上進行割除與修補。然而,在沒有現代麻醉與消毒技術的年代裡,外科醫師不僅因終日與血污為伍而遭貶抑為「理髮師—外科醫師」(Barber-Surgeon),臨床上也僅能與時間競賽,搶在病人因失血或疼痛而進入休克前,以快、準、狠的手法完成手術。這樣的景況,即便是到了十六世紀軍事外科名醫帕雷(Ambroise Paré)的時代依然如故。直到十九世紀末季,隨著物理化學的發展及細菌學說的興起,麻醉術與消毒術才讓外科醫師有了喘息的機會,得以好整以暇地操刀,甚至是在手術檯上有了一絲的幽默感。感謝現代醫科學的進步,讓外科醫師可以在忙碌的職業外,還能保有幽默的心情與筆耕的精力,也讓蘇上豪醫師這本《鐵與血之歌》得以問世。

  蘇上豪醫師悠遊於開膛世界可不是第一回了,他的上一本書《開膛史》早已於科普書界引起廣大的回響。在這本書裡,上豪醫師秉持他生活化的鋪陳與幽默的筆調,將外科醫師的生活與外科的歷史,活靈活現地展現在讀者的眼前。和一般生硬冰冷的醫學史教科書不同,原本應該索然無味的外科史在《鐵與血之歌》中,卻是當下診間對話的再延伸,或是現實生活裡靈光乍現後的追根究柢,字字讀來趣味盎然。在諸多有趣的議題中,我留意到其中有一些部分涉及醫師自我動刀的經驗,如美國外科醫師伊凡‧歐尼爾‧肯恩(Evan O’Neill Kane)以及蘇聯南極的科學考察站駐站醫師蘭尼德‧瑞奇索夫(Lenoid Rogozov),自行完成「闌尾切除術」的故事,不由地讓我想起皮寇弗(Clifford A. Pickover) 的《醫學之書》(The Medical Book)當中,也有〈為自己動手術〉(Self-Surgery)的一章。儘管皮寇弗早已是盛名在外的科普作家,但對於本地的讀者來說,上豪醫師的筆觸更將讀者的驚嘆,從幾乎類似冷眼旁觀奇人異事般的角度,拉近到尋常人等都有興趣的疑問上:為什麼外科醫師看起來都很跩?

  儘管象牙塔內醫學史研究蔚然成風,做為醫學人文教育核心課程之醫學史也在白色巨塔裡日益受到重視。但對於除了看病拿藥,絕不跟醫界沾上半點關係的芸芸眾生來說,閱讀醫學史以換得調劑身心的功效,還不如觀看各式影集如美國影集《急診室的春天》(ER)、《怪醫豪斯》(House, M.D.)、《實習醫生》(Grey’s Anatomy),或日劇《急診室醫生系列――救命病棟24時》、《醫龍――Team Medical Dragon》等來得實際。不僅僅是大學以外的人們,這樣的心態其實也在我開設的醫療史課堂上,如鬼魅陰影似的游移不去。對一個教授醫學史的老師來說,如何把歷史融合在學生的生活經驗中,始終是一個無可避免的挑戰。所幸醫界裡有這麼多文采奕奕的人物,從朱迺欣、賴其萬、侯文詠,到本書作者蘇上豪醫師,讓我在醫學史知識的傳授上有借力使力的空間,也免去自己不用靠隨堂點名提問,來驅趕學生瞌睡蟲纏繞的窘境。

  日前參觀了在日本上野公園的國立科學博物館展出,由日本醫史學家聯合策劃的「医は仁術」(醫者仁術也)特別展,其中在展示日本外科源流的結語中有這麼一句話:「医は不仁の術務めて仁をなさんと欲す」(醫者乃以不仁之術,行仁之所欲),鮮血淋漓且「不仁」的外科於焉披上了「行仁術」的崇高理想。相較於那個特別展的正義凜然,這本《鐵與血之歌:一場場與死神搏鬥的醫學變革》可讓蘇上豪醫師「兵不血刃」地在讀者身上行仁術。因為書中篇章處處可見的慧黠,往往讓人不免會心一笑。對於讀者而言,看完本書所能獲得開心的程度,大概就能少去幾分請開膛醫師問診的風險吧!
 
自序

聽見醫療史的心跳聲


  記得就讀醫學系五年級的時候,終於有了第一次去醫學院見習的機會,實際去接觸病患,而不再只是課堂上、或教科書裡的「舞文弄墨」,鑽研那些被寫在紙上冷冰冰的學問。

  為了那次去醫院見習(說實在的,現在想想有點像「朝聖」的感覺),我可是煞費苦心。

  首先,我將從學校配發來的醫師服送去清洗與整燙,因為將它從倉庫提領出來時,除了散發著令人不敢恭維的化學藥劑味道之外,長期堆疊的結果,也使得它有如酸菜乾一般,這會讓第一次穿醫師服的我,看起來沒有醫師的架式與尊嚴,被病患看到就不稱頭了。

  其次,我花了一筆不小的數目,訂購了美國萊特曼(Littmann)公司生產,當時最新型、最火紅,專門為心臟科醫師設計的聽診器。老實說,我在那時候根本不知道如何判讀心音,但總覺得肩膀上晃著一條光鮮亮麗的聽診器是相當酷炫的事情,讓自己被別人看起來有那種「一夫當關」的氣勢。

  當天到了醫院實際接觸臨床工作,就知道自己準備的工夫似乎有些弄錯了方向――見習醫師只是在前輩醫師指導下,袖手旁觀看著病人,靜靜聽著那些前輩們嘴裡朗朗上口的理學檢查結果、診斷臆測和疾病的治療與預後,一點臨床經驗也没有的我,聽起來是相當吃力,心情上更是惶恐,所以遑論有什麼收穫了。

  等到我和其他同學,魚貫走近對著我們袒胸露背的病患,在指導醫師要求下聆聽病患的心聲時,我才慚愧地發現,自己新買的聽診器不過是種裝飾品,充其量也可說是個新買的玩具。

  指導醫師光是看了病患的樣子,拿出聽診器聽了他的心跳聲,隨便問幾句相關病史的重點之後,他很快就知道病患出了什麼問題。開始滔滔不絕介紹了他身上該有的臨床表現,以及要注意的檢查方向,當然也洋洋灑灑念出了一大串專有名詞與必須考慮的鑑別診斷。而我只是像「鴨子聽雷」般,靜靜杵在當場,被嚇得說不出話來,當然也不敢發問。

  第一次在「臨床殿堂」所受到的洗禮,不只是感官上的震撼,也深深暴露了自己薄弱的知識與愛慕虛榮的心態。

  二十幾年過去了,現在的我雖然也可以像其他的前輩醫師一樣,簡單地接觸一下病患,聊一聊他們的臨床訴求與病史,利用聽診器聆聽了心跳聲之後,就可以大概臆測出病患的臨床診斷是什麼,知道下一步要安排什麼檢查,去證明我的想法。不過見習的第一天,那個青澀的「見習醫師」在病床前的體驗,依舊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底,提醒自己不要輕忽任何一個可能的疑問,因為沒有深刻投入臨床工作再加上努力充實自我,是無法順利找出病患們痛苦的根源。

  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我「醫學科普散文」的寫作上一開始我很容易沾沾自喜在「皮毛問題」上的討論,像〈誰是外科麻醉第一人〉,或是〈外科醫師的祖師爺〉這類冷飯熱炒的題目,只對於單一醫療史的事件有所著墨,不過等到我研讀的資料越多,更加深入去發掘醫療發展歷史上,追查各種事件的源頭時,那種覺得心虛與惶恐的心情,又再次浮上了心頭。

  因此,這次出版的文章,不管在深度與廣度上我都下了功夫,試著挖掘隱藏在醫療史背後的面貌。例如談到「古柯鹼」,我找到了為何在歐洲醫學史上,有關它幾百年的空白;談到急救的演進,不只點出了英法與德國之間的矛盾,也介紹了為何我們用來練習急救的女人偶,為什麼叫「安妮」的由來;還有我找出了二十世紀毒品氾濫的美國,他們巧妙利用了「種族歧視」的理由,立法來遏止毒品的流通,巧妙掩飾了政府的無能;當然我也不忘提出有趣的例子,告訴讀者,為什麼「征露丸」是治百病的藥丸,也是麥克阿瑟將軍在二次世界大戰後,可以穩定接管日本的原因。

  希望藉由我的筆,像是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心臟科醫師所使用的聽診器一樣,帶領大家聆聽潛藏在醫療史下的心跳聲,品評箇中的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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